宁初一在黄沙山谷一年的苦修当中,小朱曦曾经多次偷偷摸摸的前往山谷当中,或是带上些从周怀安处得来的天材地宝、或是皇都当中各种极富盛名的吃喝用度,最为夸张的一次,小朱曦还曾从天香楼中请了个头牌姑娘。
毫无疑问的,小朱曦是真的对宁初一好,发自内心,如同家人。
将心比心,从第一次小朱曦满身狼狈的爬下山谷之时,宁初一就已经把小朱曦放在了自己的心里,同门师兄弟,情谊之间,却是宛若亲生。
“师兄不用担心我了,我在闭关,通读经义,等过两天就好了!”宁初一的声若洪钟,有勇猛豪情,瞬间引起了石屋当中小朱曦有些慌乱的回应。
“宁师?”宁初一也不搭理小朱曦的叫喊声,只是目光平静的看向了自己身边的周怀安。
不同于一年之前大战结束时,宁初一身上的那种桀骜峥嵘,一年之后的宁初一,眼中少了那许多的喧嚣和锋芒,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豪勇无限的沉稳平静。
宁初一的这种目光,平静,但却格外给人一种压迫之感,便是周怀安的修为高出宁初一不知多少倍,在宁初一的这种目光注视之下,却依旧有种扛不住的感觉。
只是瞬息之间,那黄沙山谷当中,宁初一以一己之身,力战十大禁忌战魂的那种豪迈场景在周怀安的脑海当中闪过。
片刻之后,周怀安长长的叹息一声,大手一挥,荡起层层清风,满是愧疚的向着宁初一开口而道:“曦儿伤了,虽不触及根骨,但却皮肉之痛难免,却是我这半个老师无能,护不得徒儿周全……”
周怀安一副装可怜的模样,要多欠扁有多欠扁,宁初一禁不住翻了翻白眼,开口而道:“周师若再无实话,初一便去皇都打听一下好了!”
周怀安一愣,随即尴尬笑了一下,方才面色郑重的向着宁初一开口而道:“曦儿之事无碍,倒是那刻意挑衅之人,乃大业皇帝燕豪杰十七子,燕鸿鹄同母之弟!”
“嗯?”宁初一募地双眼当中射出一道精光而来,有杀伐之意缭绕己身。
“燕族圣祖从中土回归了,名为狂狮,不喜权势,独爱武道,三百年前孤身一人往中土祖洲游历而去,曾有死讯传回,却不知为何突然回归了!”周怀安点到为止,并没有继续说下去。
“周师持吾画戟,可能斩此狂狮?”宁初一只是念头一转,便明白了周怀安话语当中潜藏的意思。
周怀安微微叹息一声,向着宁初一开口而道:“昔日燕无敌的画戟杀伐亿万生灵,凶煞缭绕而成镇国凶兵,此戟虽强,但以大业王朝的底蕴,却也还有一件镇国鼎,能够与之匹敌!”
“周师,咱学宫当中强者过百,神兵宝器应有尽有,灭不了这货?”宁初一不甘心的继续问道。
“修为到了我等层次,却不是数量所能够弥补的了!”周怀安叹息一声,回应而道。
“哦,那便罢了!”看到周怀安确实为难,宁初一便淡淡一笑,不在继续追问下去,向着石屋方向一指,开口而道:“我先进去看看小师弟的伤势!”
周怀安苦笑,拂袖一叹,便不再吭声。
石屋当中,师兄弟年许之后重新团聚,自是一番庆祝,夜间当中,宁初一更是在小朱曦睡着之后,用己身本源命光融了些许镜湖宝液,帮小朱曦彻底疏通周身筋骨脉络。
夜半无声,等到明月高挂、群星隐退,早早就有了想法的宁初一方才趁夜从石屋当中一跃而出,大手一扬,赤血龙马从虚无当中狂奔而下,载了宁初一,化作一道流光,消失在镜湖之畔。
片刻之后,龙门秘境出口之处,宁初一勒马而止,在宁初一的正前方,周怀安一身青袍,在月下显得格外寂寥。
“周师……”
“燕族狂狮与我修为相当,你有凶兵护持,想来应当无甚大碍,不过而今大业皇城有小人如鬼,潜藏暗处,你持此玉牌而行,我却方能放心!”
周怀安直接打断了宁初一的话语,扬手一挥,一道散发着浓浓浩然正气的白玉剑牌悬浮在宁初一的身前尺许之处。
“多谢周师!”
宁初一也不是矫情之人,扫身下马,恭敬接住空中玉牌,向着周怀安重重行了一礼。
对于宁初一的行礼,周怀安坦然受之,抬头望了一眼大业皇城的方向,淡淡的开口而道:“此间十四国,近日当中,或有大变将生,以你的资质,我本来想要带你与曦儿一同前往中土祖洲,由吾恩师亲自教导,不过我观你武道初成,非征战杀伐而不能成,若是将你带入中土,未必是好……”
“周师不用担心与我,只望周师能在小师弟身上多多费心!”宁初一洒脱一笑,言语之间尽是豪情自信。
“曦儿乃天生圣人之姿,待吾抵达中土祖洲面见恩师之后,必有大造化与曦儿,你却放心而去便是!”
“多谢周师!”
“痴儿去吧……”
隐隐约约的叮嘱声犹在风中回响,龙门秘境之外,一骑绝尘,宁初一的身影,眨眼之间,便已消失在茫茫黑夜当中。
深夜丑时,大业皇城天香楼。
这是自风月楼关门之后,整个大业皇城当中所有人公认的第一销金窟,非达官显贵者不得而入。
以宁初一的手段,进入大业皇城也只不过是翻掌之事,从几名巡城卫队的口中,宁初一已经得知,那前些时日打伤了自家小师弟的燕鸿鹄亲弟,大业十七皇子,便就在这天香楼中宿醉。
此番入城,宁初一本就没想着隐藏行迹,也早就有所盘算。
所以再得到这一则消息之后,宁初一没有丝毫的停留,一身澎湃的气机展开,气血之力,便如黑夜之中有金阳落地,映染十余里天空,化作一片金霞浮动,飞快的朝着天香楼的方向狂奔而去。
“这是什么人,居然这么霸道,踏马皇都,气血不敛,好大的胆子……”
“嘿嘿,这你就不知道了吧,我家邻居的小姑子的妹夫的一个朋友,在巡城夜队执勤,刚刚传出消息说,那一片金霞强者,乃是昔日大闹皇家演武场的宁家子,在整整一年闭门不出之后,再次出现了!”
“好家伙,这宁家子真是天生一副老虎胆不成,皇家老祖,数百年的成名强者燕族狂狮回归,坐镇皇庭,这宁家子还敢作乱不成?”
“那谁知道啊,大业千百年,敢于当众辱骂皇族燕氏而无丝毫损伤者,千古就此一人,说不定这厮还真就能捅破天呢……”
皇城无秘密,错综复杂的各大世族皆有密探存于市井、官府、卫队、军伍当中,宁初一方一出现,这一则消息,便已经几乎传遍了整个皇城内外。
若不是皇宫当中守卫森严,怕是这一则消息,不用通传,就已经要直抵天听了。
饶是如此,只在顷刻之间,皇城当中,已经有大量的各方势力,开始向着天香楼的方向汇聚而去。
宁初一踏马青石大街之上,并没有全力狂奔,而是刻意的,给出了消息传递的时间。
足足小半个时辰之后,大业皇都最为繁华的长街之上,天香楼前,足足千余名刀甲齐备,强弩峥嵘的铁甲之士汇聚,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钢铁防线。
而此时的宁初一,独身匹马,就那么静静的立在这一道钢铁防线的百丈之处。
“宁公子,皇城威严之地,还请公子下马而行,莫要惊扰民众!”在钢铁防线的最前方,一名身穿鱼鳞铠甲的校官脸色惨白的正面朝着宁初一,几乎是哆嗦着,向着宁初一大声喊道。
这千人卫队,乃是燕鸿鹄亲自从皇家近卫大军当中挑选而出的百战精锐,专门护卫自己亲弟的安全,战阵合纵,便是寻常绛宫强者,也不能轻易破开其防御。
但面对宁初一,这名千人卫队的校官,却是没有丝毫的信心,昔日大业皇宫的演武场上惊变,这名校官,便是亲眼目睹者之一。
宁初一到底有多么的凶狂,这名校官想起来就觉得有种尿频尿不尽的冲动。
此时此刻,这昔日大闹皇家演武场的盖世凶徒再次出现,目的性极强的直奔天香楼而止,再结合前一段日子里,十七皇子痛殴宁初一师弟的传闻,这名校官隐隐约约间明白,自己眼前的盖世凶徒,到底是为何而来。
“高波,我却记得你,你曾是我父麾下百人长,可对?”
“宁公子好记性,正是高波,见过宁公子!”
“你要阻我?”
“末将职责所在!”
“哦,那你我之间,便是两军交锋了!”
“绝无私情!”
“也好……”
一袭直白的叙旧之言,宁初一心中莫名的有些感慨,随即身上气血暴涨,百丈之间,龙马迎风见涨,临近之后,磅礴的气机笼罩之下,马踏千军。
“轰!”
无量冲击波,千军崩溃,人仰马翻。
宁初一的脑海当中没由来的闪过周师的一句话来,在武道达到一定境界之后,单靠数量,是无法弥补的。